我的实习 - 实习之前

写于:1996-10-02

在中专的四个暑假中真正在家中度过的只有一个暑假，这个暑假我照例没有回去，回去什么事也干不成，在家都把时间给耽误了，不如趁现在闯闯，况且上个学期我报了全国计算机等级考试四级、自考与计算机软件专业程序员水平考试，这里那里，已经有六百多元的债务在身，我不想再向家里要钱，我要自己解决。


暑假前，我打了份自荐书，去找了几家公司，几经周折，我在暑假的第一天拿起了一个破烂袋子，象一个流浪的打工仔，去湖大的一个快印中心报到。同学们都走了，智辉则留校，同时也在一个打字社打工，快印中心的老板很好，让我试打了一篇文章，也还满意，老板对我说了要我长久留在这里，还要送我去培训等等，我唯唯是诺，然而老板还说，这里的主要业务是湖大的，如今放假，可能业务要少点，只有三、四百一月，晚上老板要我住在湖大的一幢老师宿舍里，一间小小的房子里，一个人，老板对我还真放心，晚上我躺在床上，这幢房子正好在岳麓山的大门边，窗外郁郁葱葱，生气活泼，还下着如织的细雨，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，接触社会毕竟没有上课那么容易。


由于工资太少，我第二天上午又去了一家公司，这个公司其实根本成其不了一个公司，只是利用一个学校的机房，接点业务搞录入，地方也很偏僻，车到中南工大，还要走上半小时，一个破破烂烂的职业学校里。老板是一个看一眼就不舒服的中年女人，叫什么现在我都忘了，只知道到现在(已过去一个学期与一个寒假再加上四个星期)她还欠我百分之三十的工资，每万字才五块，其刻薄程度可想而知。


在这里我只干了近二十天，在这二十天里，我接触了很多的同龄人，他们都只有十七、八岁，不同的是他们都已过早地走入了社会，都已过早独立，而我还只是个学生。


他们的名字不太记得了，只有翻那本打工日记才能找回点回忆了，总共有十来个同事，每天我们从早上七点到下午五点半，工作十多个小时，为了能多赚钱，我则从早上七点干到晚上十二点，总共是十五小时，工作就是录五六十年代的《解放军报》，一天下来腰酸背痛，眼睛泛花，然而我还并不觉得太累，每天能录十万字，每天五十，一个月一千五，正是这笔帐形成的一股无形动力，钱，不能万能，没有它却万万不能，真是入木三分。在这里，我结实了一班朋友，我最记得是开始我们在学校食堂吃饭，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油盐，于是我们联合起来在一个小店子里搭餐，每到吃饭的时间我们便围坐一桌，欢声笑语，好不热闹，那时，我才会发现，原来在这机房外面还有那么一片广阔的天空，蓝蓝的天，巍娥的山，碧绿的树。


在打工日记里，记载了我几次跑到学校里的事，我在日记中说：从河西到商校，就好象在两个世界中跑，这是我在当时的真切感受，每到放假，虽然我要走上三十分钟，然后转两趟车才能回校，然而我没有丝毫犹豫。智辉住在二楼的教师休息室里，一个小小的温馨的家，每回来这里，我们就聊天，然后也会买上一瓶啤酒，开上一个西瓜，关上电灯，海阔天空，天南地北，聊我们的将来与现在、聊我们所遇到的新鲜事、聊我们心中的她，“流浪”的日子，天总是那么蓝。